月光倾城

一

于是，我便发现我原本所有的激情换来的这一刻平静，如同石子丢进了池塘，只是一声沉闷的咕咚，然后，一切又恢复原状，一样的日子，弥漫着淡淡的惆怅。

灯光下，手指紧握的笔端，轻轻地滑过洁白的纸面。我就看见悲伤在那纸上显现出来，带着那么新鲜的气息，如同我依然忘不掉那份忧伤。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琐碎的事情，一些陈旧的回忆。那些逝水华年，尘埃般的在历史的车轮过迹后扬起，弥漫遮掩了我已经茫然的目光，再也看不清前方的路。记忆里一片狼藉，如同狂风袭过，萧条、混乱，脑子里翻江倒海般的混沌。所幸，我还有一丝清明，没有陷入迷失或丢失了自己。只是依旧有着遗憾，未能抹去一些不愿再保留的忆事。

二

夜深，无眠。漫无目的的在网络上游荡，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孩子。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与亮起的头像，我只能看着我灰色的头像发呆，我没有点亮，或许，我觉得这样有安全感，还有安静。小音箱里单曲循环这一首钢琴曲，在耳边一遍遍回荡，感受着那叶扁舟在脑海中来回游弋，一次次滑过我的心田。那种感觉，一次次的相逢、离别。有一种身体被撕裂的感觉，泪水在眼角打转，所幸，没有滑落。只是模糊了眼睛，眼前的字迹更加的模糊了。我起身倒了杯热水，手指紧握玻璃杯，感受着那丝丝的热度，尖锐的如针刺般刺激着我的知觉，滑过喉咙的温度把我带回现实，温暖，依旧那么轻易让我依恋。

滚动的屏幕，一行行字迹，那是惜雪的文字，我在这深夜无眠的时刻，一个人静静地面对一面发出苍白色的电脑，还有一颗失眠了的心。光芒使我只能看得见自己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敲下一颗颗想要说与她的话语。窗外是一片黑芜，耳边是一曲略带凄婉的钢琴小调，那是她博客空间的背景音乐。惜雪的文字，依然那么带着细小的芒刺，如同玫瑰花枝，美丽，却也轻易刺痛你的感觉。我被刺痛了，然后觉得一切好似梦醒了一半，恍惚。她的文字总能轻易地打破我心间的设防，然后，我就会被她的文字所牵引，被她的情绪所禁锢。

三

在这个夜里，我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在我脑海间占据了多半的依然是那抹仰望的身影。

那是我读高中的时候，其中有一段时间是很郁闷的，在那段誓死拼搏的日子，如今看来是有着多么的可笑，只是在那时，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一纸试卷。只是，在最后一场战斗中我惨烈的死去了。或者说，在高二那年我已然被那股洪流冲击的不知所措，迷失了自己。在那段彷徨与纠结的日子里，我更多的时候是面对着一张张试卷，在那里与自己做着斗争。思绪的繁杂与流失的时间是一面交错的网线，我终于还是未能逃脱那天罗地网，然后很无力的被束缚在数字与公式的迷宫里。

若荷说，那时起，我便很少说话了。少许的空暇我只是在那楼道的栏杆旁，静静地仰望天空，看那些闪烁于天际的星星。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种怎样的生活。或许，依旧是那些延续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未曾变化的做一个俗世的旅行者。我愈发的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绝境，那是一种思绪的黑洞，那片夜空不断的吞噬着我的思绪，我没有能成功的脱离那种幻境。

以致在那段时光里，总有一抹身影定格在那抹夜色浓重的星空下，渐渐的习惯了那种感觉，一种喜于灰暗环境的感觉。面前是满天繁星，闪烁着借来的荣耀，只是我会感受到群星的孤独。

若荷问我，那是一种怎样的寂寞呢？我没有回答。她又问我在仰望什么，我依然没有回答。我只是对她讲，让她也仰望一下星空，然后会感觉到什么。她如是做了，于是，此后的日子，我便有了一个和我一样习惯于仰望夜穹的同伴，我问她，在仰望什么。她说，什么也没有仰望，只是在想些事情，然后恍然觉悟的样子问我是不是每次都是在想些事情，然后，我笑了。

她还说，每每仰望夜空的时候，总会觉得在另一个地方也有一个如自己一般面对星空遐思的人。然后，借那一缕星辰的逆光，传达一种思念与回忆。星光满天，月光倾城。那一道目光里，就藏着一缕思绪。

于是，就在那个月光洒满城市的夜晚，我看到她一如往日的靠在栏杆旁边，仰望夜幕。我看到她的脸庞，在夜色里被修成雪白色，眸光深邃而遥远。我想，在那道逆光里，她遇到了回忆，或者憧憬。影子在背后拖得长长的，清白的月色，映着她静而优雅的身影。像一幅凝滞在时空里的画面，定格在那一年，那一晚。

“月光倾城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你最美的侧脸。”

我不知道的事，仅仅因为那个简单的仰望的姿态，我们才得以认识的。我知道的事，我成了她的好朋友。然后会在某一个月光倾城的日子，习惯性的扬起目光，逆光而望，在那一束束亮光里，思念、想念、怀念。

四

是夜，夜深，人静。

打开窗子，扑面而来的是这秋末的凉意，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习惯性的扬起目光，夜空，纯澈深蓝，像是纯蓝色的钢笔水洒落在地上，那一地的深蓝色，也是一地的思绪。

很庆幸是一个明朗的天气，那闪烁在天际的星芒，如是一颗颗思念的种子，不经意间就会在自己的心间种下那一颗思念的种子，不会长大，却会一颗一颗的增加，那漫天的星光像是谁洒落的思念，我看到月光，月半弯，几分苍凉，几分念想。那洒落一地的辉光，倾城。均匀而美丽。

我一直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当我如是习惯性的扬起目光，看到那许月色，那片辰光。我只是觉得那样很安静，即使处在喧闹的人群，也会在那一刻变得只有我自己。或许，仅仅是寻求某种心灵上的安静吧。想的多了，反而成了累赘，便不再有那种感觉了。

月光倾城，思念倾城。

只是，我并不知道我的思念应该寄向哪里。或许，只好暂时寄在那片星光，那许月色之中。等到有人感觉到来自星光或是月光里的思念时，或许，会有一缕是来自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