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那户人家
半坡那户人家
走过人生的大半个旅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一种记忆,有那么一户人家,他不是你的家人,也并非是你的亲戚,但他却能扎根于你的脑海,时不时的就在你眼前飘浮,每次想起都如影像一般的清晰,特别的深刻,又特别的温情,如山间一股清泉在心中流淌,而在我生命的时光镜里,半坡那户人家,就是以这样的形式存放于我的记忆空间。
在我故乡的小镇上,那户人家之所以叫半坡,只因为他家的房屋是坐落于公路为界的西面山的半坡上,距离山脚200米左右,所以便被小镇人称作半坡。被问起的时候,一般都是不提名提姓的,直接说是半坡,比如说:今天你去那儿了?去半坡;又或者,清晨,奶奶会说,“快起床了,半坡的鸡都叫了”,你看半坡烟雾缭绕的,他们家在干嘛呢?又或是,等会我去半坡借点什么什么的?等等,反正说起也自然顺口,谁都明了。
其实早些年间,半坡那户人家的老屋是在我家正前方的半坡上,后来经济条件好了些,就向右平移了大概十米的位置建了新房,于是,与我家的位置成了斜对方,但他家地处高地,我即便是坐在家门口也依然能看清楚他家。那些年,他家一共是有六口人,一个老人,一对中年夫妻和三个儿女,那个被我称作伯母的老人在老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因为年幼,对她,我只有幸存的一点记忆。按照一些沾亲带故,中年夫妻我称呼为哥哥嫂嫂,他们的儿女自然就小了我们一个辈份,当然都是一起玩耍的同龄人,也没那么多讲究,都是直呼其名。
半坡的老屋前有一片小树林,而小树林里的四棵核桃树便是我们童年的向往。每逢白露前后,清晨牵着牛爬上半坡放牛,亦或是中午背个背篼打猪草的当头,我们都会拿根小木棍在青草里翻,寻找风吹落下来的核桃,成熟的直接就用石头磕了吃,没成熟的,用脚踩破青皮掏出核桃再磕,核桃青皮的绿色油脂粘满了手指,黑绿黑绿的,回家怎么洗也弄不掉,但是,当吃着香香脆脆的核桃果实,就全然不顾这些了。所以,每年白露前后,半坡的核桃树下依然会留下我们小小的身影,弓着背来回游动。
可能是坐落于高地的缘故吧,他家的人吃饭,玩耍都喜欢在院坝,要么是坐在门前洗衣台上吃饭,要不就是大人孩子站在院子里朝下观看中学的孩子上体育课,看公路上赶集的行人,看小镇场口的人家,至于他们具体在看什么,我也只能是在凭空猜想,反正,坐在东面山脚下的我,无聊的时候,都会抬起头看看西山的半坡,彼时总有收获,要么能看见他家在吃饭,要么是在院里洗衣服、晒衣服,要不就是看见几个孩子在打闹。反正只要是能看到点什么,眼前都不至于那么空洞,似乎还有一种充实的感觉,你说这是不是有些可笑至极。
清晨,半坡的鸡叫了,“喔、喔、喔…”,拖长了的声音击破了黎明长空,接着,我家的鸡,场口的鸡都叫了,牛圈里的牛也得到了响应,哞、哞、哞…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场口村。初中上早读课的我,此时,也就该起床上学了,门口,猛一抬头,瞥见半坡的烟囱里已经开始冒着浓烟,滚滚烟雾顺风飘摇,直入云端,半坡嫂一向勤快,想必已经在做早饭了;中午,太阳直射半坡,明晃晃的亮得耀人,半坡的女孩子刚洗完头,在太阳下晒头发,一边梳头还一边朝山脚下看,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我,但我却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阳光下的年轻女孩妖娆,明媚,如同油画一般多彩、丰盈;傍晚,坐在家门口,远处半坡的门敞开着,灯光如黑暗中的星火,那么远,那么亮,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熟悉,即便是那么远的距离,我依然还是能准确地判断灯光里进出的人是哥哥、是嫂子还是他家男孩、女孩,确认灯光里的身影,永远比看月亮星星更贴如生活,更让人有兴致、热情,在黑夜里,我乐此不彼好多年。
对于小镇场口村的人来说,半坡就是大家的中点站。村里人无论是干农活、坎柴、放牛都要经过他家,其实这也并不是必经之路,甚至这条新修的斜路比老路还远一点,但大家都习惯于从他家门前路过,久而久之,另一条经过他家老房子的老路就几乎全荒废了,都追着他家驻地走,途中只希望能在他家坐下歇一会,要么打打招呼,聊聊天,然后便很随意的就从他家缸里舀水喝,或是壶里倒茶喝,完全就跟喝自己家的一样自然。半坡嫂嫂不仅模样好,对人也很客气、热情,如果运气好,遇上他家蒸粑粑,煮红薯或是土豆,她总会喊你拿了吃,当然我们也不会客气,从未推辞过。
在我的童年,少年时代,半坡一直都是我们的希望之源,目标之地。去西山砍柴的时候,从家到半坡的距离才200米我们也要歇会,要么邀他家姑娘和我们一起上山砍柴,要么在他家换把砍柴刀,要不就喝口白茶水,反正总会没事找事的趁机歇歇;从山里干活回来,渴了、累了、热了,也会说:“等会去半坡歇歇,去半坡喝口水”。半坡就像客栈,每次去他家,你都可以看到一院坝子的人,坐着的、站着的、喝水的、聊天的,如同集体聚会一般,我常常在想,我们这些人隔三差五的进进出出,如果换位思考,会不会觉得有些烦人,不过半坡的哥哥嫂嫂好像还挺开心的,都非常的热情,和大家一起摆农门阵,开玩笑,一次也没有不高兴过。也正因为他们的热情厚道,所以那么多年来,半坡一直就像阳光,像泉源,深深刻刻地留在了人们口中,心中,半坡人,就是他们永远的代名词,也是我们心中的敬语,他们的家便是我们身体、灵魂的栖息之地。
时隔多年,小镇经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半坡那户人家的姑娘也已经婚嫁,儿子成家立业。如今,他们家早已经搬离半坡,在山下建起了三层小洋楼,半坡的房子便也卖给了外乡人。从此,半坡就成了我们时代的印迹,伴随着城镇化建设的脚步远去,在日渐发黄的年代记事本里,我们只能从岁月的深处寻找半坡人给我们带来的美好时光,而他们的勤劳,善良和热情,还有他们给场口村人带来的期盼,满足和快乐,以及与之关连的陈年旧事,都将永远地铭刻在我的心间,当心梦游弋于故乡的田地上时,便会立即盛开出一朵花来,在年代里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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