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 情感美文 > 正文

【看点.看图文】等风(小说)

2022-04-26 11:26:10 来源:白水文学 点击:14

辛德全又坐在那一台蝴蝶牌缝纫机旁,粘了灰尘的一双赤足,一只脚垂下来,另一只脚放在凳子上,后背倚着斑驳破旧的墙,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不经意的合在一起,把目光投向窗外。此时,窗外的光透过低矮的玻璃斜斜的打进来,盈满他右边的镜片,呈现一抹淡淡的灰白色。那镜片上的颜色又仿佛一张幕布,正被回忆投放着逝去的时光……

几十年前,剑云山山脚下一个偏僻的小村子,辛德全就生活在这里。他在九岁的时候,父母先后离世,自己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成年后,就因为他家条件不怎么好,三十岁了还没有娶上老婆。但是,辛德全为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仁义德全。村子里谁家有个什么事,只要一打招呼,二话不说就去帮忙。辛德全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村子里的人都没有看不起他,反而都操心他的婚事。最操心的要数后院的满阿婶了,常常不厌其烦的为他张罗对象。每逢这个时候,辛德全都是憨憨地嘿嘿一笑,满阿婶,您不用操心了,俺家条件那么差,不会有女人愿意跟俺过穷日子的。再说了,俺也不愿意让人家跟俺吃苦啊。满阿婶说,德子,你阿婶俺就不信了,俺有预感,一定会帮你找一个又俊又心好的媳妇。

春天,转眼就到了,辛德全也开始忙起来。村庄虽然偏僻,但是没有污染,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天然泉水明溪,城里人瞄准了这里的纯绿色蔬菜。辛德全就东挪西借弄了点资金,靠着天然泉水明溪旁,弄了一个大棚,专门种植蔬菜。第一年的时候,因为没有经验,他赔了。今年他虚心向别人请教,一心扑在大棚上,果然,那些蔬菜都长得水灵灵的,似乎是看着就有食欲。此时此刻,大棚里的温度很高,辛德全只穿着一件背心,汗流浃背的忙乎着。

“德子,德子……”大棚外突然传来满阿婶的呼唤。

辛德全应了一声,赶紧披上衣服走出去,只见满阿婶的手牵着一个姑娘笑吟吟地立在那儿。

“满阿婶,您这是……”辛德全瞧着她们莫名其妙的。

“德子,快过来看看,这是小风丫头。”满阿婶向他招着手。

辛德全走过去,仔细瞧了瞧那个叫小风的女子,见对方是一个干净清爽的俊人。不知为什么,脸突然腾地一下红了。这个时候,对方也在看他,大约一米七五的个头,浓眉大眼的,身着一套工作服,赤着一双足,但是,浑身上下却透着精神。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又突然分开,那位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捻着自己的衣角,也不说一句话。这些情况都被满阿婶看在眼里,她拍着手大笑道:“好了,你们两个若是没意见,今晚就入洞房,怎么样?”姑娘的脸被羞成一块大红布,马上点点头。辛德全欣喜若狂,简直是受宠若惊,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真的是天上掉馅饼啊。辛德全不加思索的连忙点头,高兴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哪有不应之理?原来,那姑娘是满阿婶的远方侄女,今年二十五岁,名叫李小风。

婚后,辛德全和李小风相处的非常好,感情日益加深。他们一起辛勤劳作,精心打理着自己的小家。第二年,他们又填了一个新成员,就是和李小风生的一样水灵的女儿辛青青。没想到青青一岁的时候,李小风得了一场大病,把嗓子烧坏了,成了哑巴。辛德全不但一如既往的呵护着她,而且他们的感情比以前更加深了。此后,他们的日子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过着,转眼之间青青就会走了会说话会叫爸爸妈妈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令人非常羡慕。

辛德全有一次在邻居家看到李小风用缝纫机做衣服,没想到李小风的缝纫技术那么好,就暗暗攒了一些钱,也买了一台缝纫机。他每日回家干活来,就喜欢看李小风缝纫衣服的样子,专注的神情令他着迷。此刻,他能那么拄着腮,静静的看上好半天。有时候他就想,俺不奢求什么,只要能每天看着老婆坐在缝纫机前专注的样子就好。

辛德全以为,他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呢。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夏至,是他一生最灰暗的一天。

辛德全记得清清楚楚的,李小风那天突然打着哑语说,要去村后的小溪那儿洗衣服。辛德全点头应允,笑着说道:“小风,别累着,慢慢洗。俺一会儿忙完了,就回家做饭。”

李小风打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说,好。

辛德全这时候,瞧瞧左右无人,突然冷不丁抱着她亲了她一下,李小风的脸霎时红了,轻轻打了他一下。辛德全嘿嘿笑着,跑远了。

村后小溪的水非常清亮,村子里的女人们都喜欢去那儿洗衣服。而大棚旁的天然泉水是为了浇灌土地,是不能有一点点污染。所以,李小风也喜欢去那儿洗衣服。

辛德全做好了饭以后,学校刚好也放学了,青青回来了。他们说了半天话,李小风还是没回来,辛德全感觉自己的眼皮不经意跳了一下,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怕是出事了,赶紧去小溪那儿寻找,可是,哪里有李小风半点影子?辛德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李小风去了就再也没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溪水刚刚没了脚脖子,不会淹死人的。那么,李小风到底去了哪里呢?辛德全寻了七天七夜,仍然是不见老婆的踪影。他好几天都是不吃不喝的也不流泪,胡子拉碴的,颓废极了。满阿婶瞧着心疼,流着泪劝解道:“德子,你可不能总这样下去啊,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别忘了,你还有丫头青青呢。假如你要是再有什么事的话,孩子怎么办?不能让丫头没了妈妈,再失去爸爸啊。”辛德全无言的抱着女儿,眼泪终于倾泻而出……

再后来,满阿婶终于跟他说了实话,说那李小风其实是她在赶集的时候,救得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李小风是她给起得名字。当时啊,小风丫头衣衫不整,满脸污垢,被一群半大孩子欺负,还有几个不良男人要对小风图谋不轨。满阿婶可怜她又怕她被人糟蹋了,就把她领回了家中。给她洗了脸,又为她换了一身自己女儿出嫁之前穿的衣服,仔细这么一瞧,啊呀,这真是人配衣裳,马配鞍,原来这姑娘这么俊呀。于是,心中一动,就把李小风介绍给了辛德全。

最后,满阿婶问辛德全:“德子,你怨阿婶么?”

辛德全摇摇头:“阿婶,您说的哪里话来?俺怎么会怨您呢?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满阿婶道:“俺以为你会怪俺没和你说实话呢。”

辛德全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问道:“阿婶,您说,小风她……会不会是恢复了记忆?回家了?”

“嗯,也没准……不过呢,以小风的性情,她就是回家了,俺想,你们两口子那么恩爱,况且还有青青这孩子在呢,她也一定会回来的。”满阿婶肯定的回答。

“对,俺也相信,小风一定会回来的。”辛德全的眼睛突然一亮,绽放出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光彩。

满阿婶一拍对方的后背:“德子,好好抚养丫头,开心的活着,等小风回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眨眼又到了冬季,辛德全赶着毛驴车,去山林砍柴,准备过冬的柴火。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雪,半路上遇见一个冻的奄奄一息的老人,他把那老人放在车上就回了家。等那老人苏醒过来的时候,辛德全就问他:“大爷,这么冷的天,您这是要去哪儿?”老人缓缓答道:“我是大山外面永安市人,出来是为了寻找我那失去记忆的女儿……找了七八年了,还是没找到,也不知她是死还是活?”音落,抽泣起来。

“失忆?”辛德全闻听,心中忽然一动,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李小风的照片,给老人看。

老人仔细一瞧,突然坐起来,颤颤微微问道:“这……这是我女儿亚……亚杰……她……她在哪儿……”

辛德全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救了自己的岳父,他连忙把青青喊过来,对老人道:“爹,这是您外孙女青青……”又转身对女儿说道:“青青,他是你妈妈的爹,快叫姥爷。”

辛青青乖巧的叫了一声:“姥爷。”

老人莫名其妙的望着辛德全父女两个,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辛德全这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老人家老泪纵横,真是又惊又喜。

辛德全又道:“爹,您老人家也别太伤心了,俺估计小风她一定是又失去记忆走丢了,俺相信她会回来的。”

老人家深深点点头。

从此之后,小风的父亲就在辛德全家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好几年,在这期间,李小风仍然是毫无消息。等到了第五年年尾之际,小风的父亲突染重病去世。

女儿辛青青大学毕业之际,后院的满阿婶竟然也一病不起,弥留之际,拉着辛青青的手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十几年的秘密……

原来,青青的母亲李小风早就去世了。有一阶段,她的身体非常不舒服,于是,自己一个人悄悄去几十里外的镇里医院检查,查出来是癌症晚期。李小风瞒着辛德全,自己扛了半个多月。在一次痛苦的呕吐之后,强撑着忍着,告诉辛德全去洗衣服,其实去找了满阿婶。一来呢,满阿婶会哑语,二来呢,满阿婶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非常信任的人。

满阿婶一见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吓了一跳,连忙打着手势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李小风打着手势回答,是的,俺得了绝症,今日是大限……满阿婶,俺来是求您一件事的。

满阿婶吃了一惊打着哑语:“什么?小风你……你说你得了绝症?”

李小风严肃的点点头,比划着:“嗯,是的。医生说了,俺这病来势凶猛,恐怕时日不多了……阿婶,快跟俺走……”

李小风不等满阿婶搭话,赶紧拉着满阿婶就到了后山,这才在一棵古松树下,对着满脸狐疑的满阿婶比划着手,打着哑语说道:“俺死了,不要告诉德全,请阿婶把俺悄悄埋了……”

满阿婶摇着头,拼命的打着哑语:“这么一件大事,为什么不告诉德子?还要瞒着他?”

李小风摇摆着手,非常着急的:“不能告诉德全。俺怕俺死了,他也不会活的……”

满阿婶疑惑的:“你怎么知道?也许他可能是说着玩的吧?”

李小风回答:“德全以前跟俺说过,假如俺死了,他一定会陪着俺一起死的……俺希望他好好活着,不让他跟俺一起死……俺不让他知道俺死了,是给他一个念想,让他以为俺还活着,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满阿婶想想也是这么理,只好流着泪答应了她。

李小风说完这些话,最后遥望着自家房屋飘出的一缕轻烟,与世长辞。

满阿婶忍着悲痛,就悄悄地把她埋在了后山那棵古松树下。

辛青青闻言,仿佛晴天一个霹雳,登时怔住了。心中撕裂般的痛,母亲早已去世,可怜自己的老父亲还在一天天的盼望,她不能把这个悲痛的消息告诉父亲,倘若父亲一旦知道母亲早已过世,一定会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三年前,父亲的眼睛就昏花的特别厉害,而且还怕见光。辛青青就想,是不是父亲因为思念母亲而常常暗自流泪,落下的眼疾。后来,他带着父亲就看过医生,医生说得跟她的猜想完全一致。最后的结果是,医生也是无能为力,辛青青只好为父亲买了一副眼镜,让他戴着。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父亲流泪了。

满阿婶的丧事一办完,辛青青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脚步沉重的回到自己家那个陈旧的院落。多少年了,这个院落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辛青青不止一次的说过,要修缮整理一下院子和房子,都被父亲严厉的制止了。她记得父亲跟她说过,你妈妈有健忘症失忆症,如果把房子院子修缮了,她一定不认得自己家的。

辛青青走到敞开的门前,一眼瞧见父亲还是那样倚着斑驳的墙壁,又坐在那一台虽然陈旧,但是被擦拭的很干净的缝纫机前,双手不经意的合在一起,目光隔着镜片向着窗外痴痴张望。辛青青知道,父亲一定是又这样坐了一整天。她更知道,父亲身上的衣服以及这一双赤足,是父亲当初与母亲刚见面时候的样子,父亲是要把那一天刻进他的生命里。

此时,窗外一缕光肆意的照射进来,斜斜的打在父亲的镜片上,折射出等待与希望的光芒……

癫痫发作怎么办呢
癫痫病怎么预防更好呢
癫痫大发作的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