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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群星--故乡旧事

2021-12-14 14:33:18 来源:白水文学 点击:2

●王群星(山东)

 

村子南头有一片土田。一半用来种植水稻,一半栽有几株果树。

 

那几棵果树我至今记忆犹新:棠梨子树、梨树,还有许多桑树。梨树长得很大,树干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树冠也有几间屋子宽。枝叶茂盛,人站在梨树下面抬头往上瞅,只看见密密的枝叶和果实,而望不到天空。下雨时,旁边干活的村民都跑到棠梨子树下避雨,全然不会淋湿衣服。避雨的空闲里,大家聊聊天,东家长、西家短,拉得不亦乐乎。雨停了,有人又重新回到地里,拔草、锄禾。也有人觉着天色不早,望望飘荡在村子上空的炊烟,径直朝村里走去。

 

那时候村里家家都养蚕,桑叶是喂养蚕的最好饲料。村南,常有背着竹篓的乡农身影,在清晨或黄昏以及斜风细雨里,到桑椹树下摘桑叶。如今,养蚕的事情早已成了历史。有时候出差去南方,在火车上透过车窗,能看到在江浙一带地域里,还有曾经熟悉的桑葚树,就情不自禁地忆起从前养蚕的日子……那片水稻,其实是一块育苗圃。就是早期先把稻种播撒在水里,等繁殖出秧苗来的时候,再把它移到附近或远处的稻田里去。用现在的话说,叫种植培育基地。

 

开头说到桑树时,我嘴里就情不自禁地流出酸水来。桑叶用来养蚕,而桑葚子却是那时最好的“水果”啊!桑葚分为三种颜色:青、红、黑。青桑葚味酸,未成熟。红桑葚酸甜交加,唯有黑桑葚如蜜饴般甜润适口。有好几棵桑树长泡在水里,要吃桑葚,须得脱掉鞋子,爬上树才能摘到。

 

我家里早期也养蚕。奶奶用桑叶喂养蚕宝宝,有时也用蓖麻叶充之。我依稀记得在夏之初的午夜里醒来,迷迷糊糊中瞅见奶奶端着油灯在给蚕宝宝添加桑叶。而睡梦里,也有着春蚕咀嚼桑叶发出的“沙沙”的声响,使得午夜的睡眠多了些惬意。吃了桑叶的蚕,抽出来的丝好长好长,且不停地吐丝。进了学堂,学了课本上的古诗,我才真正明白了“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含义,不由得对其这种小小的动物充满了敬意。至今想来,那情景还历历在目。“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这诗句也正是我们村里那时比较繁忙的景象吧!

 

村里共有两块水田,一块就是上面所说的在村南,另一块在村西,两块都用来种植水稻。因毗邻水域较近,也只能种植水生植物了。水稻自然是最符合及适合的粮食作物。产量高,喜水性,耐碱性,口感好,是老百姓餐桌上平时喜见的主食。这样想来,香喷喷的大米饭吃起来就更有味道了。

 

紧挨着水稻的是一片长长的芦苇荡。待到“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时,碧绿的芦苇芽齐齐地从水里冒出来,清晨的朝霞映照着鲜嫩的苇芽,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很多叫不上名来的水鸟栖息在里面,借助芦苇秆搭筑鸟巢。夏天时,循着鸟叫,卷起裤腿,慢慢地下到水里去,能在茂密的芦苇丛里掏到鸟蛋。拿回家让母亲煮了,别有一番美味!

 

芦苇荡西边,是一条通往县城去的土路。过去没有公路时,村北边几十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沿着这条弯弯的村路去往县城赶集。村里老人说,这条路是村子里的“龙脉”。因为有了龙脉,村子发展很好,人气也旺。不知为什么,自从西边修了公路后,这条路变得行人稀少起来。慢慢地,路面也越来越坎坷不平了。再后来,村里有人截路用土,弯弯的乡路,变得也越来越窄了。

 

乡路一侧,有条通往西去的河沟,河沟上面是一座小桥。常常会有鱼儿蹦出水面,溅湿孩子们的脸面。我常常用罐头瓶子,捞一些很漂亮的小鱼儿,带回家观赏。不知道咋回事,养在罐头瓶里的小鱼,撑不了两天就死了。直到今天,我都不会养鱼。不知是因为自己太笨,还是根本就不是养鱼的那块料。

 

我常常嘴里衔一片苇叶,吹出长短不一的哨音,逗引芦苇丛中的鸟儿“扑扑拉拉”地飞出来,在我头顶上盘旋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我哨声戛然而止,猛一跺脚,忽地一声,鸟儿四处纷纷逃散,飞入苇丛无处寻。

 

一到秋天,就会出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看着绝美的场面,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述我的村庄。我站在黄昏里,望着血红的夕阳,看着它慢慢坠入远处的地平线,化作优美的一副落日图。没有人告诉我,太阳为什么总是落到地平线的那一端;也没人告诉我,那一端是否也住着一位白胡子的老神仙……

 

离家前的那个晚上,我踱步来到芦苇荡旁边的打麦场上。月亮无限柔情地洒在身上,包围着周围的一切,夜虫啁啾……闻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果香和苇叶儿的清香,心里在想:我这一去,啥时候能再回来呢?

 

谁知一别经年,家很近,路很远,不知归途是何年。世界上往往有一种距离,即便你费尽周折,也回不到原点。“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究竟这是情感的纠结,还是我未能报答乡邻而生就的踌躇情绪呢?

 

几百年的古村落,繁衍了一代又一代勤劳善良的村里人。在这个桃花源般的世界里,他们每天伴着日出日落,“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过着属于他们自己悠哉乐哉的美好平静生活。

 

然而这种平静、祥和的田园生活,却不会拥有的太长久了。推土机日夜轰鸣的拆迁,是新农村建设的强力保证。过不了多久,一座几百年的古村落,将要从版图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回到当初生我养我的地方时,怕是没有人会把我当成是回家来了。岁月与时空转换,流年和沧桑交融,在很多村人眼里,我已是家乡的客人了。而这回不去的村庄,慢慢使得我也仿佛真的沦为了故乡的异客。

 

“看得见山,望得见水,听得见乡音,梦得见乡愁。”这些曾经美好的年少回忆,恐怕今后,只能在梦里才能寻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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