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亦有味

2021-08-28 00:39:21 来源：白水文学点击：7

寒冬亦有味

一

一条宽阔平坦的公路连接了城乡两头，公交车将热闹的县城渐渐抛在身后，开始加速，驶向前方。

透过车窗，北方的田野简单素净。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果树，投下淡淡的光影，一群麻雀受惊一般掠过枝头，斑驳的光影增添了几分灵动。油菜苗、麦苗无精打采，蜷缩起身子，享受着大地母亲的庇护。只有地头靠近公路的一排排白杨树像站岗的哨兵，参天耸立，昂首挺胸。阳光跳进车窗，肩头暖意涌动。

周末，坐公交车的人比平时多了好几倍。车厢里，就连过道也有人站立。

“今天冬至，早上起来好冷，听了天气预报，最低气温零下八度。”旁边一位大姐裹得严严实实，但话语铿锵有力。

“冬至到了，我都不知道。幸亏刚才在县城买了新羽绒服。”过道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正在玩着手机，头也不抬。

“这几天，大肉便宜了。我刚才在县城德林超市买了二斤纯瘦肉，准备包饺子，今天刚好是周末，孙子也都在家。”前边一位大妈看起来心情不错。

后边有人轻拍了我的肩膀，趴在我耳边，“听说你联哥今年养猪发了，运气真好！”“还行吧！不过前年养猪，也赔了不少。我嫂子说今年也没养多少，本钱不多。不过，我本家一个弟弟很仗义，说他掏钱帮我联哥买玉米和饲料，我嫂子没有同意。”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娘家村的一位大妈。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车上遇见，少不了一阵寒暄。

不知不觉，公交车已经到达老家镇上的车站。

“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今天是冬至，比平日里热闹许多。隐隐约约传来爆竹声声，恍惚之间还以为是过大年。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节气，不必刻意从脑海中搜寻。只要看看街道两边的店铺的广告招牌，只要听听街头巷尾人们热议的话题，就会置身于浓浓的冬至气氛。冬至恰逢周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享受着寒冬里的暖意融融和缱绻亲情。

二

以前过冬至，母亲提前一天就从后院东边的地底下挖出白萝卜，洗净、剁碎，和肉末生姜、五香调料拌在一起，放锅里炒至半生半熟，闻到萝卜和肉的混合香味出锅即可。放凉，让水分充分蒸发掉。母亲说这样的馅粘粘的，水分少，包出的饺子好吃，煮到锅里不容易露馅。第二天早上，母亲一大早起来和好面，擀好饺子皮。全家人坐在桌子旁，围着一盆饺子馅，谈笑之间，不知不觉，一个个有模有样的饺子就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眼前。

冬至包饺子不仅仅是一种习俗，更体现了温馨的亲情和暖暖的幸福。

《风味人间》里讲：“人因食物而聚，人不散，家就在，烟火之间，风味长存。”携一缕暖阳，哼一曲家乡小调，细细品味寒冬的滋味。

冬至是数九寒天的起始，身体要有足够的热量才能抵御寒冷。这个时节，村子里收羊的吆喝此起彼伏，时不时可以听见忽闪而过的电动三轮车里传来“咩咩”的叫声。可以想象冬天的羊肉是多么受青睐。冬天，我们这儿的羊肉泡馍馆生意最火爆，闲暇之余，人们坐在一起喜欢谈论哪家的羊肉泡馍最美味。

最近，单位东边五百米处，新开一家羊肉泡馍馆。由于老板在自家门面房里经营，物美价廉，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火爆。昨天和同事去的时候，吃完羊肉泡馍，一边扫微信结账，一边和老板娘开玩笑说：“你家会让大街上其它的羊肉泡馍馆关门歇业的”。“各花入各眼，也不一定哦！”老板娘笑意盈盈，真会说话。

今天孩子她姑妈给孙女过满月，上了一盆香气四溢的羊肉，“羊肉来了，太好了！”不知谁家小孩喜不自禁，喊了一声。

“就像上辈子没吃过羊肉，前几天不是刚吃过羊肉串吗？赶快坐下，别让人笑话！”一听，就知道是孩子的家长。“羊肉串和这一盆羊肉味道能一样吗？”还是另一个小孩善解人意。很快，这道冒着热气的水盆羊肉，三下五除二被小孩子一扫而空，大人们只有看热闹的份了。就连羊肉汤也所剩无几，有个小男孩意犹未尽地悄悄对妈妈说：“这一盆羊肉好吃，手也暖和了。”这应该是今天酒桌上最温暖可心的一道菜。每个季节都有各自的美味，适合的就是最好的。

三

寒冬季节，一日三餐，炉火明灭，窗雾氤氲，有家的温暖便是幸福。

小时候，日子比较苦，取暖的条件很单一，农村人主要是烧炕或炭火炉子取暖，记忆中一直闪现着这样的场景：外面寒风呼啸，雪花飘舞，一家人围坐在炭火旁，大人们烤红薯、烤花生、烤大饼、烧水、聊天、做手工活。小孩子们说着笑话、做着游戏，炉火上食物美味渐渐散发出来。从嗅觉到味觉，甚至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会放松沉醉，享受着冬日里独有的人间风味。

孩子们喜欢玩一种游戏：挤窝窝。

我大妈家门口向阳，经常被一群小孩子占领。一般情况下，小伙伴们在大门靠墙站好，形成两支队伍，队长喊“开始”！然后小伙伴们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分别由两边往中间“围攻”，中间的人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也向两边“反攻”。一边挤，还一边喊着整齐响亮的口号：“挤窝窝，挤窝窝，越挤越暖和。”挤来挤去，时间长了，有的小伙伴受不了，被迫“出局”，被挤出队伍，原来靠边的挤到中间，中间出局的赶快跑到队伍两边接着往中间挤。

大妈家的小黄狗也撒着欢儿，一会儿跑向东边“汪汪”几声，看见西边有人呼叫，又跑到西边。

有被挤倒地的，连哭带骂，连滚带爬，衣服沾满了尘土。不过，这种脏兮兮的形象又算得了什么呢？开心才是王道。过了一会儿又高高兴兴地投入到新的“战斗”。

忽然，传来大人一声呼喊：“大猛小猛，回家吃饭了！”这支挤窝窝的队伍做鸟兽散了，一溜烟各回各家。

小伙伴们这种斗志昂扬，不服输的精神难能可贵。“挤窝窝”的游戏可否勾起你儿时温暖美好的记忆？

四

隔壁三哥端着放了红薯的玉米粥站在大妈门口，一边和村里人拉呱，一边吃饭。

“三哥，你家苹果今年挂果五万多，卖的时候比一般苹果高了将近一毛钱，今年能过个肥年吧。”对门大哥玩笑话多。

“你没看你三哥付出多少，下果子前，整天钻到果园里。除草、打药很及时，一点都不不耽误。而且给果面喷洒牛奶，叶子太稠密，为了让苹果颜色好，成熟期打掉了好多果树叶子。”隔壁三嫂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自家小凳子来到大妈门前。

“就是，你看三哥多勤快。以后跟着他，看他怎么做，咱们也学学。”虎子端起茶杯，挨着三哥坐下。

冬至话桑麻，相互交流，大妈门口好热闹！

冬至到来，家乡人最常见的早饭就是红薯玉米粥，粘稠的，最好是刚出锅的，筷子能挑起来。热气腾腾，吃起来全身暖融融的，粥上面顶的是自家腌制的酸菜或萝卜。无论红萝卜还是白萝卜，腌制好吃起来脆脆的，也有点筋道，咬起来有滋有味。

在我们这儿，冬天吃酸菜萝卜玉米粥就像北方人喜欢每天吃面一样，不光是一种生活习惯，也是一种健康美食。